「當歲月流逝，世故無常時，唯有空氣的氣味巒巒不散，讓往事歷歷在目。」──薩魯斯特。

　讀小學時，父母忙，沒空顧我。自從在澳門定居後，我的生活一直由爺爺打理。我印象深刻的是小學樓角側的燕巢，就這樣地掛了幾年，直到現在才不見了。同樣是上小學，別的孩子一放學就和父母到校旁逛衣服店﹑吃甜點，而我則啃著爺爺帶來一根香蕉和喝著他口袋掏出的益力多，還熱乎著呢！其實也有換過口味的，比如老年人愛吃綠豆餅或是紅豆餅。

　放學了，「今天英語考的怎樣啊？你單詞會嗎？」遠處從人群裏傳來爺爺的喚聲，手裡掏著瓶益力多。我小時候不喜歡讓人聽到我跟爺爺講莆田話，因為廣東小孩會向你投以異樣的眼光，而且光是香蕉和益力多，就有夠他們笑的了。可是爺爺不會廣東話，我們走出校門，我看著那樓角側的燕窩巢兒，說道：「會吧，昨晚您可看著我複習到十一點。別大聲講話，有什麼回家再講。」回家後，爺爺愛在晚飯前先煲魚湯，端起似牛奶般鮮嫩的湯汁讓我一飲而盡。接下來，便是爺爺給我上的書法課。「寫的一手好字，你才會有所成就！今天就寫一個字，今天寫的『燕』字。」「看，這樣安放筆畫大方得體，你別覺得燕子牠是自由的，你就亂寫，燕子有的是使命感，要這麼寫……」爺爺嘮著。

　次日上課，天氣正冷著，好像就六度，我正哆嗦著，抬頭一看，頭上的燕子窩裏全是燕子。我忍不住問爺爺：「牠們不冷嗎？怎麼不躲起來？」「這就是牠們的家，冬臨，燕子南回，牠們只是把巢兒築得厚點，你每天上學﹑放學都在看燕子，有發現什麼？」「牠們總會圍在巢裏歌唱。」「你看的只是表面，你寫的『燕』字，『口』在中間，外面兩把『匕首』，下面是『火』，代表著牠們得先活下來，才有歌唱的可能。」我頓時懂了這番道理，而今天上書法課，剛好寫到『燕』字，我帶著感覺去寫，老師給了我表揚。放學時，「爺爺，今天老師說我『燕』字寫得好。」「不要驕傲。」

　往後，我上了初中，時常去接上小學的弟弟，才可以看到那燕巢。自此，上學改建後，那巢兒也就沒了。爺爺患上了白血病，回鄉化療去了。初三時，「你可以就努力爭取上清華！」，這也成了我奮鬥的目標。

　「燕子南回」，我不能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