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恆)吳歷心中的自由之光  無心

吳歷到澳門以後,去了大三巴,留宿聖保祿學院聽暮鼓晨鐘。寫下詩篇,記錄民生。可謂是十七世紀澳門重要的史料。

吳歷作詩喜白描、多用典,如「一曲樓臺五里沙,鄉音幾處客為家。海鳩獨拙催農事,拋卻濠田隔浪斜。」其中海鳩就引歐陽修《啼鳥》詩「誰謂鳴鳩拙無用,雄雌各自知陰晴」。又如「少婦凝妝錦覆披,那知虛髻畫長眉。夫因重利常為客,每見潮生動別離。」引自白居易《琵琶行》句「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來描寫葡國商人家庭離別之情。

「黃沙白屋黑人居,門柳如菼秋不疏。夜半疍船來泊此,齋廚午飯有鮮魚」,這首詩刻畫出漁家疍民的生活,他們長年漂泊於水上,以船為家。想如今,仍有漁民晚餐以一條魚一碗飯為食,十分簡樸。

「榕樹濃蔭地不寒,鳥鳴春至酒家歡。來人飲各言鄉事,禮數還同只免冠。」這首詩反映出洋人和國人閒談如一家的悠然。他寫詩如作畫,帶我到當年的那顆大榕樹下。感懷如我,遙想四百年前澳門就是葡萄牙人的殖民地,聽聞當年葡萄牙人按照小城鎮的城市規劃理念,意圖把澳門打造成一個休閒度假,便於經商的好地方。我想,從某種角度看,殖民統治並非我們想像的一無是處,比起現在美國軍事基地的政治手段,那是要更有人性一些。

吳歷為何願意做傳教士,晚年活動於江浙一帶,改信基督,是懷才不遇嗎?是對清政府封建制度的不滿嗎?還是因為信了洋人的科學理念,讀了耶穌的《聖經》。

當耶穌張開雙臂擁抱受苦世人,吳歷會否也感到聖人的憐憫。當聽到禱告之人用粵語誦讀《聖經》,吳歷是否內心深受洗滌。

這或許可以從吳歷的詩中管窺,從「榕樹濃蔭地不寒」詩,我彷彿看到了一幅中西合璧的民間風俗畫,大榕樹下,許久無戰事,不用過多問政,商賈四通八達,國泰民安,往來互訴遊歷趣事及各國民俗風情。這是理想的國度,身處其中,吟詩作畫變得不再重要,苦痛煩惱悉數忘卻,是「久在樊籠裏,復得返自然」,也是吳歷心中的自由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