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疫情嚴峻，今年的維也納新年音樂會仍如常舉行，透過現場直播影片所見，金色大廳全滿，並非如去年般謝絕觀眾入場，只能佩服主辦單位對疫情防控的信心。

站在指揮臺上的巴倫邦（Daniel Barenboim），已第三次指揮維也納新年音樂會。巴倫邦是當今最舉足輕重的鋼琴家兼指揮家，一九四二年出生於布宜諾斯艾利斯，父母都是猶太人，先輩移民自俄羅斯。一九五二年，被譽為「鋼琴神童」的巴倫邦舉家移居以色列，他同年赴歐學習，於一九六二年開始登臺指揮，從此以鋼琴家及指揮家的身份活躍於樂壇。巴倫邦中年以後偏重指揮工作，先後執棒於多個著名樂團，現年八十歲的他，已成為當今樂壇最具份量的指揮大師了。

巴倫邦雖居德國，但同時具有柏林與巴勒斯坦榮譽居民身份，亦同屬阿根廷及西班牙國籍，是不折不扣的國際公民。他曾說「當我指揮布魯克納的交響樂時，我不自覺地成為中歐人；但當我在鋼琴上彈奏探戈時，我就成了阿根廷人。」也因為擁有多重國籍的身份，巴倫邦在其頻密的演出活動中，時刻不忘對人道主義的關懷。

巴倫邦最撼動樂壇的舉措是一九九九年和巴勒斯坦學者薩依德（Edward Said）共同創立西東合集管弦樂團（West-Eastern Divan Orchestra），此團特別之處是集合以色列及巴勒斯坦地區的年輕樂手，並盡量以雙方均等的人數組合成團。需知道以、巴兩民族為「死對頭」，要他們放下仇恨走在一起演奏，付出的努力一定不少。成立西東合集管弦樂團的背後意義不言而喻，就是希望以音樂撫平以、巴之間劍拔弩張的對抗關係，這任務儘管艱鉅（更有人喻為瘋狂），但巴倫邦仍甘作先行者，他為和平作出的貢獻終於搏得舉世讚賞，多年後這事蹟被改編成電影Crescendo（中譯《交響狂人》），這部由德籍猶太裔導演Dror Zahavi執導的作品，於二零一九年在慕尼黑首映時，贏來長達十分鐘的致敬掌聲。

西東合集管弦樂團成立以來雖然備受多種挑戰，但仍能以音樂跨越藩籬，樂團在巴倫邦帶領下現身於世界各地舞臺，曾獲邀於教宗御前演奏，亦成為倫敦逍遙音樂節（BBC Proms）的常客，他們於二零一二年的音樂節演奏了貝多芬的全套交響曲，引起很大的震撼及迴響。

兩棲於鋼琴與指揮界的巴倫邦向來熱衷於貝多芬作品，早於一九六零年代已推出貝多芬的鋼琴奏鳴曲及協奏曲唱片，亦曾多次舉行貝多芬作品全集的系列音樂會，包括他親自彈奏的鋼琴奏鳴曲、協奏曲，以及由他指揮的交響曲作品。姑勿論演繹是否獲得各方面的讚許，但毫無疑問，他是當今最全面、最深刻理解貝多芬音樂的鋼琴家及指揮家。

作為指揮家，巴倫邦一向是福特凡格拉的崇拜者，他棒下的貝多芬亦在某程度上再現出典型的「福派」風格，厚重的音色、自由的速度、強烈的音量對比、伸縮性的節奏、硬橋硬馬的重音處理，處處體現出不受樂譜束縛的理念。雖然個別段落可能存在過度驅策的粗糙感，但整體演繹仍蓄於傳統嚴謹框架之內，作品細節展示清晰，結構在縝密中見雄渾，樂聖的恢宏樂章被巨細無遺地展現。

樂迷可憑影碟觀賞巴倫邦指揮西東合集管弦樂團演繹的貝多芬全套交響曲，亦能透過互聯網欣賞到部分作品，YouTube可輕易找到他們於二零零六年在柏林舉行的一場音樂會實錄，曲目是貝多芬第九交響曲，可見指揮臺上的大師投入得大汗淋漓，樂團同樣賣力，演出趨於白熱化，澎湃刺激的音響，讓人透不過氣。

巴倫邦較早期（一九九九年）指揮柏林國立管弦樂團（Staatskapelle  Berlin）的一套貝多芬交響曲亦很值得推薦，此全集僅以特廉價發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