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漫畫)《明日戰記》的未來世界  令狐昭

吳炫輝導演處女作《明日戰記》(2022)跟韋家輝重拾導筒的《神探大戰》(2022)同樣以「戰」為題,「雙輝」互映,共譜風波過後的時代悲歌。相比之下,《阿媽有咗第二個》(2022)問「點解做人成日都要揀」就隱晦得多,而《飯戲攻心》(2022)和《緣路山旮旯》(2022)面對家園改變都要作去留抉擇。同年幾部香港電影雖然題材迥異,但動機一致,潛意識互通,預設觀眾同為香港人。

《飯戲攻心》認為「幸福最大嘅障礙,就係對未來有太大嘅期待」,《明日戰記》正正讓我們窺視一個幸福遠去的未來世界,那時人類生活於破敗蕭條、空氣有毒的地球。看似「全球化」的科幻文本,卻不像視野宏大的《流浪地球》(2019)般以地球存亡作賭注。B16區空戰部隊上天入地,遇魔殺魔,純粹為了顧全十六萬人的性命安危。編導把使命範圍縮到很小,「區域意識」以及為「自己人」作戰之心昭然若揭,而所謂特殊任務背後竟然暗藏着一個足以毀天滅地的邪惡陰謀。

空戰部隊兩大巨頭泰來(古天樂飾)和鄭重生(劉青雲飾)的名字,具有否極泰來和死後復甦的意味。任務對象是殺傷力極強的外星植物「潘朵拉」,靈感似乎來自游大朗(姜皓文飾)所言的經典科幻片《天外奪命花》(Invasion of the Body Snatchers)的豆莢外星人──只要化身成人類模樣,便能把人類逐一消滅,取而代之。如此戲劇性的「換血」把戲經過多次翻拍或借用,早已不再驚世駭俗;然而「潘朵拉」的設定比較接近《光年正傳》(Lightyear,2022)的外星生物,甚至史提芬·史匹堡《強戰世界》(War of the Worlds,2005)的外星植物。

其實人類的真正敵人既非外星植物,也不是同年美國科幻恐怖片《虛無》(Nope,2022)那種UFO形狀生物,而是藏身中央五街裏貌若蝗蟲的嗜血怪物,還有B16區總指揮兼天幕話事人李昇(張家輝飾)旗下的機械人「刑天」和「窮奇」。空戰部隊在支援不足的客觀情形下既要執行任務,又要對抗不明來歷的神秘生物和應付死纏難打的殺手機械人,不得不倚仗港產片獨有的男性情義扭轉局面,難怪泰來、重生、大朗三人並肩作戰時所觸發的兄弟情頗有《掃毒》(2013)餘韻。

無奈影片的本土元素遠不如荷里活元素鋪天蓋地,就連飛車打鬥場面都帶有人家影子,主角穿上機甲後的面部大特寫,無異於「漫威電影宇宙」的鐵甲奇俠。眾人身陷救援與滅絕夾縫之間的緊張套路離不開別人的既定公式,勢難殺出屬於自己的血路模式與創意結局。至於角色刻板而缺乏靈魂,臺詞意義積極但表現手法生硬,災民逃難場景用一兩個鏡頭交代便草草了事,凡此種種,估計跟後期製作刪剪了大量劇情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