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寅（中國社會科學院）：

我回應汪暉教授一下，「意境」在現代化過程中怎樣建構起來的？我們現在都有一致的看法，就是說「意境」這個概念是古已有之，而且認為是古人已經把它作為傳統文論中的一個觀點，這個概念本身就包括了很多內容：意內言外、情境交融等等，我們好像把詩歌的基本看法都包含在裏面。事實上，我要說明

的是，「意境」這個詞雖然很早便出現，現在看來可能在明代才出現，但在唐代時已有「意」和「境」對舉，一直到了王國維之前，意境是以意取境，是一個中性概念之詞，而我們講的「意境」是相當於一個本文的概念對應起來的。東西方的文藝說是相通的，「意境」在西方是一個抽象的概念，在這個意義上說，我是為了現代化，為了使之與當代的文論溝通，若認為我把它做了現代化而把傳統脫節了，我恰恰想要說明的是，對「意境」的誤解是從王國維開始的。因為王國維寫作《人間詞話》，是把當時梁啟超等人包括清代以來一些平凡人用的詞拿來

做了一個他自己的寫作，……清華、北大的一輩人，可能都受他們老師的影響，對「意境」的內涵進行深入闡釋，而這種闡釋都是今人附加給它的，就是這樣的一種情況。謝謝。（中國文學現代化進程國際學術研討會，議題：中國文學理論的正變與重構，第二場，蔣寅主講內容，筆錄第一百三十四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