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同事說，小城一角的微市場上，新上的新鮮青菜特別便宜，我便帶著好奇特意去了一趟那個小市場。

　霜降已過，秋日無多，近日的天氣卻異常晴暖，微風和煦，讓秋光平添無限詩意。下午四點半，小市場開始熱鬧起來。市場呈東西走向，兩側是固定的店鋪，多為水果、糕點和小百貨。中間是新添出的一長溜蔬菜地攤，它們多是臨時性的，售賣的青菜多種多樣，油亮鮮嫩，青翠欲滴。攤位上的面孔，有別于專職攤主，他們平易、和善、樸實、可親，沒有純粹小商人的狡黠和市儈氣。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一律會向你投來「菜便宜，不買點」的期待目光。也許你真的沒有想買的初衷，但常常又會經不住鮮嫩水靈的青菜誘惑。從菜攤川行而過的人，幾乎人人手裡都會拎著多少不一的青菜。

　一位老人賣的是菠菜和南瓜，菠菜葉片鮮潤厚實，嫩油油的，南瓜也是形狀各異，一律熟得透透的，金燦燦晃人眼，好多表皮上還覆著一層白色粉狀物，一看就是新摘下來的。老人好像看到了我對他的菜攤的注意，便向我投來和善的目光。他先是正了正頭上的帽子，隨後就笑著說：「這些菠菜和南瓜都是我剛從地頭帶來的，地道味，價格便宜，保你滿意。」我也沒經住誘惑，就買下了三斤菠菜，又帶上了一隻十多斤的大南瓜。付下錢來，價格僅有超市的一半，絕對超值。我的困惑也隨之而生。正想瞭解一下個中緣由，但老人身邊又聚上幾位買菜的，我就沒好意思再打擾他。

　巧的是，身邊又走來一位賣空了菜的老人，他和我買菜的老人打過招呼正要離開。我就順勢趕上去，與他打了招呼，和他一道向市場外走去。我們一邊行，一邊聊，慢慢地我才知道了蔬菜便宜的真正原因。原來，這些臨時擺攤售菜的老人，大都是退休後賦閑在家的，還有一部分是從鄉下進城跟隨兒女生活的。他們閒置時間多，閒不住，耐不住常閑的寂寞。於是，他們就在小城的城鄉結合部上墾荒，整出一些大大小小的菜地，這些菜地多靠近水源，有的地塊就枕在溪水淙淙的河邊。整地，對他們來說，人人是行家，個個是能手，又得了地近水源的便利，他們的勤快很快換來了豐厚的回報。菜地收穫豐盈，手頭的青菜根本吃不完，他們就想到了去售賣。用他們的話說，這些菜他們都是玩著種出來的，或者說就是種著玩的，心裡壓根就沒有掙錢一說。再講，這些菜也值不了幾個錢，所以帶到市場上來，只不過是與大家分享一下而已，價格嗎，給錢就賣。這些老人們想到了一起，自然也就走到了一處，於是小市場上驟然冒出了他們賣菜的身影。

　知曉了個中緣由，我也不禁為這些老人們的快樂分享油生敬意。生活中他們衣食已足，孜孜以求的無非就是更多精神上的快樂而已。他們樂在其中地勞動，再將快樂勞作得來的收穫，和大家一一分享，這雖是他們眼裡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委實又是一份高尚人品的完美呈現。有人講「懂得快樂分享，你就會加倍的快樂」。常言道：送人玫瑰，手有餘香。但他們的快樂分享又豈止是玫瑰的餘香能比，或者比得上的呢？

　2022年10月29日星期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