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年春節過得很忙碌，一天天過得飛快，一轉眼就是初六了。隨後，上班的人上班，學生也陸續返校、上學了，兔年春節假期臨近尾聲，甚至可以說基本結束了。

這個春節假期，聽得最多，感受最深的就是一個詞：「報復式消費」。過去三年受疫情影響，人們出門難，春節回家更是奢想。兔年春節前形勢扭轉，隨着一場蔓延全國的「重感冒」，「楊康」趕走了「紅碼」「黃碼」，下線了「行程碼」，人們得以自由出行。於是，積攢了三年的「回家過年」念想讓「每一條道路都是回家的路」，三年沒出門的人們攜家帶口奔赴各大景點，年三十到年初六，天天都能看到「西安大唐不夜城人山人海」「海南天涯海角人擠人」「雲南到處都是人人人」「長沙文和友排隊人數達到了四千多桌」這樣的新聞，更有讓人匪夷所思的：「山西五台山廣化寺，在夜晚的時候被遊客踹開門，強行入寺廟。」佛門清淨地居然強行入內，無論你信不信佛，這種行為都有失理性。總之，積攢了（或者說憋了）三年的出門熱情高漲，無論是探親，還是觀光，還是消費。於是，「報復式消費」「報復式團聚」應運而生。

就連筆者也榮幸身處這「熱情」的「報復式」之中，未能免俗。從臨時決定臘月二十三回老家過年開始，無論是全價無優惠機票，還是準備年貨、年夜飯，購物時比平時多了幾分豪爽：貴就貴吧，畢竟三年沒回來了！外出用餐時，點菜的數量比以前多出很多：畢竟三年沒吃過了呀！盡情點！跟親朋好友相聚時，大家不約而同用餐地點要選豪華舒適的，酒水比菜品更貴。三年沒見的親朋好友，必須得約了見一見，聚一聚啊！於是，初二那天一天內居然有三場親友聚會都必須到場。回老家十天，每一天都非常忙碌。

初三回到珠海。初四陽光好，跟家人去乘搭珠海的觀光巴士，期待坐在巴士上層吹海風、曬太陽、看風景。沒想到排隊的隊伍排滿一個回字型街口。等了半小時，終於上車了。我座位旁邊坐着一位年輕的母親，對面是一位年輕的父親帶着兩個男孩，他們是一家四口。年輕的父親坐定就開始在手機上搜尋珠海的景點，並跟太太小聲商量着，不時還提醒兩位打打鬧鬧的兒子要小聲點，要坐好。看來他們是很有修養的外地遊客。或許他們聽到我跟從老家一起來珠海的家人介紹情侶路上的建築和風景，這位年輕的父親猜到我是本地人，於是他禮貌地問我如果想去珠海的島嶼玩，哪個島最好玩，該怎麼去。我也就知無不言地回答了他們。從談話中得知，他們是河北人，年前從天津去的雲南，在西雙版納過的年，大年初三來的珠海，準備在珠海玩幾天再回家。他說他元月三日就在網上預訂好了西雙版納的酒店房間，一間房三百多人民幣，但是年前到酒店時，房價變成了一千多，他跟酒店理論一番，預訂網上平臺介入調解，酒店才維持原價三百多的房價給了他。他們年初三退房時，房價已經漲到兩千多了，他剛退房，就有遊客等着入住了，因為遊客實在是太多了，已經一房難求。

聽起來似乎陰霾已散，百廢待興，欣欣向榮。這一天我乘坐的士，的士司機很健談，說口岸附近撤走了以前的的士站，現在的的士站點偏僻，很不方便乘客，我認同他的說法，安慰他說現在疫情過去了，乘客多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沒想到這位的士司機說：「好起來？沒那麼快吧？狂歡過後說不上是災難，也至少不會是好事，這個春節回家過年的，出門旅遊的，很多人報復式消費，用了很多錢，年過完了，錢也用得差不多了！緊接着小孩子開學要花錢，生活要錢，有些人還沒找到工作，有些做生意的疫情中徹底關門了，我看，最難的就是眼下和接下來的這幾個月，好不好要等捱過這半年再看！」

報復式消費到底報復了誰？傾巢之下，豈有完卵。生活中可以偶爾揮灑激情，但生活不允許我們過於意氣用事，唯有保持理性、理智和克制，才會是人間清醒，才能維持有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