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自然·醫學》月刊發表新研究確認，被稱為「杜塞爾多夫病人」的五十三歲德國男性愛滋病患者在接受抗逆轉錄病毒藥物和幹細胞移植治療後，在很長的觀察期內都未再檢測到活躍的愛滋病病毒，成為繼「柏林病人」和「倫敦病人」後，又一名被「治癒」的愛滋病患者。

　多年來，抗逆轉錄病毒治療是對愛滋病感染者的常見治療方案，其目的是將病毒載量降低到幾乎檢測不到的水平，並防止感染者將病毒傳播給其他人。但病毒並不能在患者體內根除，而是被免疫系統「鎖」住。如果停止使用抗逆轉錄病毒療法，病毒就會開始再次複製和傳播。

　顯然，真正的治癒是將患者體內的病毒清除。從目前的研究報告來看，這似乎正是發生在「杜塞爾多夫患者」身上的事情。

　這名德國男子於二零零八年一月被診斷感染愛滋病病毒，並接受抗逆轉錄病毒治療。患者在二零一一年一月確診急性骨髓性白血病，接受過化療，但二零一二年九月白血病復發。二零一三年，這名患者在德國杜塞爾多夫大學醫院接受骨髓移植，使用的造血幹細胞來自一名女性捐贈者。

　由德國、西班牙、美國等多個國家研究人員組成的團隊對「杜塞爾多夫病人」的治療狀況進行長期研究監測後發現，這名患者在二零一八年十一月停止服用抗逆轉錄病毒藥物後，研究人員沒有在病人的血液中檢測到活躍的病毒感染，只是組織樣本中仍有一些愛滋病病毒的脫氧核糖核酸殘留物。團隊認為這些殘留物不可能有複製病毒的能力。

　此前，公認被「治癒」的兩名愛滋病患者是「柏林病人」蒂莫西·布朗和「倫敦病人」亞當·卡斯蒂列霍。

　「柏林病人」也同時患有愛滋病和白血病，這名病人二零零七年在柏林接受放射療法、抗逆轉錄病毒治療和幹細胞移植後，兩種疾病均消失，直到二零二零年去世前未再次檢測出愛滋病病毒。此後，許多人想複製「柏林病人」的成功，卻一再失敗。

　不少人一度認為，「柏林病人」只是僥倖，直到在委內瑞拉出生長大的「倫敦病人」出現。患有愛滋病和淋巴癌的卡斯蒂列霍在接受抗逆轉錄病毒治療和幹細胞移植後，同樣在長時期沒有檢測到活躍的病毒感染。

　這些患者的共同之處是均接受了幹細胞移植，而幹細胞捐贈者的CCR5受體都出現了一種共同的基因突變，可阻止愛滋病病毒進入宿主細胞。

　美國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傳染病研究員蒂莫西·亨里奇認為，幾名患者的治療狀況顯示，在這些人身上實現愛滋病治癒的機會非常大。

　領導治療「倫敦病人」團隊的英國劍橋大學微生物學家拉溫德拉·格普塔表示認同。但格普塔也補充說，在某些情況下，病毒會在人體內發生變異，並找到其他途徑進入細胞。另外，目前尚不清楚患者在骨髓移植前接受的化療是否可能通過阻止受感染細胞分裂，從而幫助消除了愛滋病病毒。

　不少觀點認為，也許治療愛滋病的希望就在於基因療法。目前已有一些研究團隊在測試從人體提取幹細胞後，通過基因編輯技術使其具有相關突變的可能性。格普塔認為，關於「杜塞爾多夫病人」的研究證實，「CCR5受體是目前實現治癒的最易駕馭的目標」。

　不過，多名專家提醒，治癒病例接受的幹細胞移植療法風險很高，且有諸多制約因素，不便推廣。格普塔也謹慎表示，這類療法僅能作為最後的手段來治療那些同時患有血液系統疾病的愛滋病患者，並不適用於所有病人。

　「杜塞爾多夫病人」在一份聲明中說，骨髓移植是一條「非常艱難的道路」。事實上，攜帶CCR5相關基因突變的人本就極少，骨髓配型也是道難關，術後感染風險、排異反應等亦不容忽視。近年來，多國研究人員對多名患者也開展過類似嘗試，但都未獲成功。

　國際愛滋病協會成員、澳大利亞墨爾本大學傳染性疾病專家莎倫·萊溫指出，預防、盡早檢測和堅持抗逆轉錄病毒療法是防治愛滋病的「支柱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