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天書峽(下)  文/張朝林 圖/王韜

 出門,月輝就撲過來,把我兩人裹得緊緊地。月亮懸在正天上,沒有雲彩,背景是藍天,看不見星星。天咋就這麼藍?宛如一塊藍寶石,散射著藍幽幽的光,鑲在藍寶石中間的月亮,就顯得更白更亮了,純白的月輝就瀉了下來,給了世間。自然界咋就這麼奇妙,夜晚的藍和純白、白天的藍、白和金黃,是世界上最奇妙的結合,海洋也是效仿它們的。

 沿石階下,月光把影子拉得時長時短、時圓時扁。眼前的天池,是個扁圓形的藍玉盤,也泛著藍光,亮晶晶的月亮就在天池中央,這是化龍山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天書、看著雲彩、看秦巴大地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襲一襲的涼風潑來,妻子一襲一襲的長裙飄飛,拉出一個從唐朝而來的美女,我擁著她,在天池邊款款而行。

 我們誰也不說話,踏著月色,輕輕地走動。原以為就我們兩人,殊不知天池周圍都是人,大家都不說話,或在湖邊輕輕漫步,或立在水邊,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低頭瞧瞧水中的月亮,或拿出相機,把天上的月亮、水裡的月亮一起裝入鏡頭。我和妻子坐在湖邊的涼亭裡,如水的月光把涼亭和我們的影子投進湖裡,妻子的紅裙成了開在湖中的一朵紅睡蓮,風一吹,蓮波動,紅暈散,美了妻子,美了天池。這時的妻子,跳起了天鵝舞,亂了水中的靚影。不遠處的湖邊,泊著一葉木船,裝滿月光,輕輕搖曳著。奇怪,坐在涼亭裡看天,天也成了一個扁圓形,與天池的扁圓一呼一應,絕妙無比,右邊是黑茬茬的森林,這不就是天池的眉毛嗎?巴山大漢子濃濃的眉毛,彰顯著強悍的魅力。

 夜深人靜,森林的小流格外打耳,叮叮咚咚、嘩嘩啦啦,彈奏著森林的交響樂,纏纏綿綿的小溪,帶著歌聲把閃亮的溪水給了天池。林子裡的鳥兒,也許被這美景吸引,睡不著了,清脆的歌聲和著溪流的歌聲,給了藍天、月亮、天池、森林,給了圍湖賞月的客家。黑洞洞的森林裡,總有發光的蟲兒們,三五點或明或暗的蟲兒,劃出長長的光亮,忽一下東、忽一下西,或者棲息在一處灌木上,給這一片天地一派星空。

 「嘎!嘎!嘎!」鳥鳴劃破天空,大家抬頭望天,幾隻夜行的大雁飛過天空,閃動的翅膀把月亮弄得不好意思了,一塊淡淡的彩雲飛過去,遮住了羞澀的月亮。天池更加幽藍了。

 「呼!呼!呼!」清風一股接著一股吹來,吹笑了天池,細細的微浪蕩漾過來,天池邊的蒲草彎了腰,小船搖搖晃晃,弄出了漣漪,一圈一圈蕩漾開來,與風吹的波紋疊加在一起,弄出一湖的波光粼粼,月亮也被弄得成了塊塊銀碎片,晃得不成體統。「哇!這天池太美了!」一名廣東人突然用廣州話喊了起來,聲音在湖面上回蕩。

 「媽呀!天池笑了,笑得碧波蕩漾。」這是一位關中的漢子,一邊喊著,一邊手舞足蹈起來,他的妻子舉起相機,哢嚓哢嚓的閃光燈把半個天池打成了白玉。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一位綠裙少女唱起了《敖包相會》大家手把手,圍著湖邊,跟著唱,亂了光影,亂了水中的月亮。妻子唱著、唱著就流淚了,這是激動的淚水、幸福的淚水。在藍藍的天池邊,在天池中明亮的月亮旁,我給妻子留了影、拍了視頻,妻子很快把照片和視頻發在朋友圈上和抖音上,很快她的那些「夜貓子」朋友就把電話打過來,外地的朋友還讓妻子把定位發過去。這美麗的天書峽、美麗的天池,撼動了遠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