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筆或鋼筆，就和黑膠唱片一樣，是有儀式感的用具，實質作用當然不及圓珠筆，但它有種傳統文化的魅力在，可以強化我們寫字的意圖。很多人一旦離開了校園，就不怎麼用筆了。哪怕在以往，很多辦公室都配備了比較充足的文具，現在，也不一定給員工準備筆，而且實際在工作中，用筆除了簽名之外，基本已經離普通人越來越遠。

我會想再重新執筆寫字，其實原因之一也是和簽名有關。早一段日子有好多文件要簽名，卻發現自己簽的名字越來越怪異。每次當人家提醒「要跟證件簽名」，卻在下筆的時候，總是無法像以前一樣把名字寫得像簽證件名的當時。手是的確退化了，寫字的能力，寫字需要用到的肌肉，都因為長期缺乏訓練，而變得軟弱。寫得不好看、寫久會累，原因都一樣。就像我們的腳趾沒有像猴子那麼靈活，都是因為退化。

我覺得寫字本身比寫作更能夠冷靜情緒，也很佩服那些搞書法的朋友，可以從書寫的過程中感受到美、享受到美。經過混亂和繁忙的一段工作歷程，我最近一直在想方法讓自己慢下來、靜下來。首先是更多地做記事，就是沒有特別目的的寫作。然後就是閱讀，也是並不以寫作書評或讀後感而展開的閱讀，把看書作為一種娛樂。最後，就是開始用寫字取代打字。

最近漸漸明白怎麼有些人突然在某天就有了告老歸田的方法，就像重新拿起墨水筆的那刻，我並不為了甚麼，我就是想安安靜靜，並在這安靜中，記起了年少時的自己。那個曾經因為寫字、寫作、讀書而感到純粹快樂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