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背竹幻想 西南政法大學 梁敏華

 時常經過一戶人家,一棵龜背竹從院子裡伸出大手臂,將整個矮牆攬在懷中。它那獨特的葉片,像極了龜背,給人悠然自得的感覺,使我不得不好奇那總是緊閉的門裡住著怎樣的人、有著怎樣的故事。牆角落著石灰的尋常院子,因著一棵充滿生機的龜背竹,而瀰漫了一種靜謐的神秘。

 初春去聚金花市,我翻越重重花海,放棄了紅的、粉的、橙的、黃的……各色的鮮花,執意尋找那抹翠綠。挑選一盆龜背竹帶回家,栽種在陽臺,幻想有天也能形成一片靜謐的綠色,路過的人也許會像我當初一樣駐足欣賞,想像屋內的模樣。我幻想著別人的幻想,為平靜無波的生活增添奇趣。

 最初幾天它還能長出新葉,嫩生生的像是初出蛋殼的雛鳥,試探性地展開翅膀,企圖討好「母親」。然而,鮮活的小模樣維持不了許久。因著換了土地、換了經緯、換了照料者,連澆水的時機也不甚穩定,枯黃持續出現,修剪也掩飾不住內裡的衰老。一切像是靜靜批判著我的招待不周,在我的答卷上劃了大大的紅叉。

 從未料及龜背竹是如此嬌弱的存在,而我的陽臺顯然不能成為它溫暖的搖籃。

 我與它的旅途可以說是「興起而至,興盡而歸」,總在猛然想起時為它澆水,而大多時候這種興起需要時間的積累,短則幾小時,長則十天半個月。有時它像極了嗷嗷待哺的嬰兒,全力地抓緊我澆下的水珠,彷彿不趕緊抓住便要失去生命了一般。有時它被連日的大餐撐得消化不良,腫著根系,耷拉著臉,看著好不可憐。

 七月下旬,好友說搬家後缺些綠植,我問她願不願意接受這棵龜背竹。於是兩個女生搬著沈重的花盆,搭著巴士送它去了新家。不知怎地,最初執意要得到它的自己,送走後竟覺得輕鬆得似在雲端,並沒有半分不捨。

 和好友道別了,我站在對街抬頭看向方才種下龜背竹的陽臺,盛大的綠意襯得小小公寓溫馨不已。

 是了,屋外的幻想依舊美好,而我鐘意的恰是那一份幻想。◇